一种唱腔带热一方水土

   一种唱腔带热一方水土 ——访海南琼剧文化镇大致坡镇

戏未开唱，许多人已前来戏台等候

    经纪人潘在成对琼剧未来很看好

    班主符式武不断接到业务电话

    吃口苹果，对镜梳妆，只为演好那一出

    海南琼剧艺术，有着300多年历史。在当今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海口市美兰区大致坡镇，琼剧演出异常火爆。
   
    记者通过接连两天的采访，试图从一位琼剧经纪人和一位剧团班主这里，揭示出琼剧市场脉胳上的节点。

    从无到有的琼剧经纪人
 
    2月7日，农历正月十三，离元宵节还有两天，大致坡镇还沉浸在浓浓的年味中。这一天，一位中年人异常繁忙，这个时候正是他业务的黄金季节。
   
    身材高大的潘在成，出生于1969年，本地人，他现在是琼剧职业经纪人，当地称为联络人。联络人的工作就是给琼剧团招揽生意，给有需求的地方介绍演出。
   
    和老潘在约好的地点见面后，商量找个喝茶的地方聊聊。去的路上，每路过一家琼剧团的门店，他都会告诉记者，这里的团长是谁，“台柱”多大年纪，表演什么剧目最出彩。这是混这口饭吃的基本要求。

    每年介绍300场演出
   
    老潘在家排行第三，有哥哥姐姐和一个弟弟，由于幼时家中贫困，初中没能读完便退学到社会上打拼。工作三百六十行，他当时做过许多。1993年前，老潘跟一个朋友做起了木偶戏，经常到一些农村演出，他的主要工作是搭戏台、开车。由于人缘好，他很快在各地结识了很多朋友，这为他以后做经纪人奠定了良好的交际基础。
   
    老潘当时并没想到会成为琼剧经纪人，因为当时还没有人从事这行业。他说，在海南，农村家里有喜事都要请琼剧团唱上一出。长期的走村串乡，积累了相当多的信息和人脉关系，由于在各村庄搭建戏台时，好多人都让他联系剧团，慢慢地，随着琼剧市场发展越来越大，1993年，他辞掉了木偶戏班的工作，开始把琼剧经纪人作为一种职业来做。
   
    经历了从无到有，老潘的生意逐步扩大。如今，他的业务遍及全省50个剧团，每年可以介绍300场演出，后来还兼起了舞台设计的活，拥有6个舞台的设备。每介绍一场演出，经纪人可以获得演出费用10%左右的报酬，有时候一些剧团班主（团长）还对经纪人有额外的奖赏。

    16年从没碰到过毁约
   
    交际范围广，信誉高，是作为一名经纪人的最基本要求。“人要讲信用”，这是老潘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会让经纪人信誉受到影响，通过坊间相传，进而使生意打折扣。在签订演出合同后，一般会支付一定数目的订金，合同上约定，一旦剧团毁约，将面临订金两倍的赔偿。“自己16年的经纪人生涯还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情。”老潘不无骄傲地说。
   
    “1至3月份，基本每天都会有一场的生意，多的时候达到5场。每个剧团都合作得很好，班主对自己非常信任。”提起自己的业绩和成就，老潘满面红光。采访中，老潘的电话会时不时响起，“不好意思，业务太多了。”仅2月7日这一天，老潘就做成了3单生意，介绍红楼琼剧团、长和琼剧团和海口青年琼剧团分别到文昌、定安等地演出。甚至还有外省乃至东南亚一带的客户，给他打来电话，联系琼剧演出事宜。
   
    每年的1、2、3、5、6月份是琼剧演出的旺季，尤其是春节前后，更是黄金时期，剧团演出费用也会随着水涨船高，平时一场演出1500元-2500元，现在则攀升到了五六千元，一些有实力的剧团报价甚至达到了15000元。演出费用的上涨，也意味着经纪人的收入增加，于是在春节前后、做公期的时候，经纪人会更加卖力。

    成为琼剧团代言人
   
    在多数人的眼里，经纪人多数时间是动动嘴皮子，其实，他们的工作也是比较繁琐的，老潘自嘲是“很辛苦很有成就感”。得到剧团班主的授权后，经纪人即与有需求的单位进行洽谈，然后签订合同，详细地约定演出时间、演员阵容、舞台搭建等具体内容。老潘说，“还有一个重要程序，要根据当地群众的需求，向他们推荐剧目。这也要求我们经纪人对琼剧有相当的了解，否则被人家认为是门外汉。”经纪人俨然已经成为了琼剧团的代言人。
   
    大致坡镇总工会琼剧团班主符式武说：“是他们推动了琼剧团的业务，使得琼剧更加深入广大农村。”
 
    到六七十岁再退下来
   
    跟老潘干同样活的全省差不多有200人，大致坡则有10来人。老潘是琼剧联络人的最早三人之一，有人戏称他为琼剧联络人的“鼻祖”。琼剧团竞争越来越激烈，大致坡原来有14家剧团，后来有4家离开大致坡，为了获得更多的演出机会，许多剧团必须跟经纪人保持长期的紧密联系。在谈话期间，老潘不停地接到各剧团班主的问候电话。
   
    老潘现在还有一份工作，那就是教一些学徒做琼剧经纪人。现在大致坡镇十来位经纪人中，有七八位是老潘带出来的。经纪人对海南农村琼剧的发展很是看好，他们认为琼剧团到农村演出是对琼剧最好的宣传，喜欢琼剧的农村人也越来越年轻化。陶醉在经纪人职业中的老潘，想做到六七十岁的时候再退下来。
   
    在网络时代，互联网成为经纪人招揽生意的最佳平台。但老潘说，目前琼剧演出还都是靠经纪人来联系，一方面是由于琼剧听众集中在农村，以老年人居多，不懂得使用互联网，另一方面网络难以面对面的沟通，所以琼剧经纪人这个角色还将继续扮演下去。

    “一年开销70万元，48万元是工资”

    2月7日上午9时许，大致坡镇总工会琼剧团班主符式武按照约定来到镇上的一家茶艺馆，而早在这里等候的四五名男子与符式武有着同样的身份，是其它琼剧团的团长。符式武说：“我们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会来这里交流业务。雷打不动，这是必须的。”“同行之间不是应该有竞争吗？还每天都来交流业务。”记者问道。“我们同行之间确实竞争大，但是为了生存，我们必须防止在演出价格上恶性竞争。有时候我们还会相互帮忙，如果有的剧团业务接得多了忙不过来，就会介绍给其他剧团。”符式武说道。

    演员生活张弛有度
   
    业务交流结束后就到了中午12时许，符式武回到剧团吃饭。下午2时30分许，是剧团的“下午茶”时间。记者发现，团员们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聊天。“我们下午4时准时出发，全剧团32个人全都必须行动，谁不去就有可能被扣工资！”对于剧团管理，符式武显得有些严肃。
   
    下午4时许，符式武的剧团团员们带着灯光道具等演出器材乘坐一辆大巴车从大致坡出发。晚上，剧团在文昌市区有一场演出，曲目是《妙趣鸳鸯》，2小时40分的演出，剧团可以获得6500元的报酬，要在平时，一场演出只有3000元左右。
   
    经过不到半小时的行程，符式武的剧团来到了文昌市区的演出地，这里正在举行庙会，演出琼剧的台子已经基本搭好。剧团团员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一到演出地，负责舞台道具的团员就开始忙前忙后，布置演出场地，而演员们就开始化妆，演出前他们显得十分轻松，边化妆边吃苹果。“不是贪吃，是为了润润嗓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名老琼剧戏迷下午5时的时候，就等在演出的台子前，希望找个好位置。晚上8时许，戏台前早已坐满了人，台上的琼剧《妙趣鸳鸯》正在上演，讲述了男青年韩云升和女青年周文贞，八月中秋夜在花园巧遇后产生的爱情故事……
剧团一年花销70万元
   
    趁着空闲，今年50岁的符式武向记者介绍了他从事琼剧的经历。当年在文昌龙楼中学的符式武已经能歌善舞，从学校回到家的符式武在熟人的介绍下进了一家琼剧团负责打鼓，并与当时在琼剧团里当“花旦”（女主角）的一名女子结婚。然而后来这家琼剧团解散，符式武和妻子就来到大致坡镇在别人的琼剧团里打工。经过多年的打拼后，符式武成立了自己的琼剧团。“开始的时候很困难，办琼剧团的钱全是借的，每天就担心别人催债。妻子在剧团里演‘旦角’，但一分钱工资都没有，这样就可以给剧团节省了一笔开支……”符式武回想起了当年的辛酸日子。
   
    当然，符式武的琼剧团日子还是一天天好起来，在全省各地甚至到广东徐闻一带演出，现在他经营的琼剧团里不但有了32名团员，还以每月1万元的高薪聘请了琼剧界知名的“小生”（男主角）来为琼剧团演出。“‘旦角’和‘小生’就是一个剧团的台柱，他们演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剧团的生存。花这么多钱请他们，事实证明是值得的。”符式武对自己花重金请演员的办法非常认可。
   
    然而，符式武还是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琼剧团一年的演出分淡季和旺季，但不管是淡季还是旺季，团员们一个都不能少。符式武剧团一年的开销在70万元左右，其中48万元是工资。再加上一些设备所花的费用，已经是入不敷出，在演出淡季，符式武还得借些钱填补缺口。“现在一些剧团还是团长当‘小生’，团长妻子当‘旦角’，就是为了节省成本！”符式武说道。
   
    符式武还称，一些“草班”（没有证的剧团）还给正规的剧团带了压力，因为“草班”的演出价格会低很多。（记者 祝勇 郑文强 实习生 马标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