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村陈氏“双拔贡”

陈式平父子“双拔贡”牌匾。

陈式平故居。

　　文\图 本刊特约撰稿 林芳华

　　《崖州志》这样介绍陈式平：“陈式平，官村人。字坦齐，为文警辟，与儋州黄河清、陈圣与齐名，称海南三杰。制行纯粹，为士楷模。配祀乐罗社学。子陈昶，清嘉庆辛酉科拔贡。”《崖州志》清朝“儒林”仅列七人，陈式平即其一。《崖州志》是中国地方志书中的佼佼者，它所列的海南三杰之陈式平，较之前两者、儋州名士黄河清和陈圣与更少为人所知，于是探寻陈式平身后的秘密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为了求证陈式平成为“海南三杰”的理由，我和不老鹰先生三入陈式平的家乡乐东官村采访了陈氏后裔陈文政等人，获得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书香门第 陈氏故居

　　乐东望楼河两岸是广阔的冲积平原。其涓涓细流，汩汩而下，到了官村这一段转了个小圈而形成官村山环水抱、藏风聚气的秀美景色，官村人祖祖辈辈享受这膏腴之地。村道两旁新建民居、别墅如雨后春笋鳞次栉比，官村人小康的生活水平由此可见一斑。在一片新派时尚民居的包围中，有一处破败而仍有炊烟的老房子显得格外抢眼。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敢相信，这里竟是我们要寻找的陈式平故居!

　　迎接我们的是陈式平的直系子孙陈文政老人。官村一带传说，陈文政早年聪颖过人，由于历史原因他没有读多少书，但当年，乐东利国镇进行背诵“三字经”、“毛主席语录”比赛时，他曾获得了全镇第一，影响一时。听说我是来打听“海南三杰”陈式平的，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用高大的嗓门指着旁边一间行将倒塌的古宅说：“你看，这里就是‘双拔贡匾额’!”

　　“双拔贡”不是匾额，它是书写于正门楣上方的三个仿宋字。这是难得一见的人文景观，青砖古宅中已难寻的古建筑精神符号，它是书香门第之家留下的文化珍宝，令人肃然起敬。陈式平不应被世人遗忘，只是被覆盖了太厚太厚的尘土。

　　耕读传家 陈氏一族

　　陈式平系陈彦祥公十三世孙。陈彦祥公乃黄流陈氏开宗始祖，彦公自儋州南下廷德(今乐东丹村境内)，1319年迁往黄流定居至今，历史上的黄流地区陈氏人才辈出，耕读世家渊源流长。官村陈氏一门五贤，四代连贡，名望乡里。陈式平父子双拔贡，式平祖、父、侄子都是岁贡。据崖州志记载，陈式平的祖父陈克济，官村人，清代康熙年间岁贡，选东安训导(现存“岁进士”木匾一块)。其父陈宏可，清乾隆年间岁贡。侄子陈谟，清乾隆年间岁贡。其子陈昶，清嘉庆辛酉科拔贡。

　　据官村陈氏宗亲陈如珊说，官村立村大约于康熙年间，官村因陈式平祖父陈克济“做官”而得名。陈如珊称，陈克济先住黄流，后和其七叔携家带口(当时还有多个姓氏)迁居官村。陈克济因以家风良训居村，始有“官村”之称。陈克济终老于官村，葬于三平之野，其墓茔后人却寻觅不着。1980年代有官村人在三平饲鸭，有黎民听说饲鸭人是官村人后告知曾见过官村人陈克济折断成两块的墓碑，可惜寻找未果。陈如珊介绍，陈克济既是官村陈氏宗祠的创建者也是黄流陈氏大宗的首创者，提到官村陈氏宗祠的创建，陈如珊说：“官村陈氏宗祠始建于雍正元年，约比黄流大宗早半年，由官村岁贡陈克济发起兴建，动工后声及黄流，因黄流族人反对，理由是彦祥祖大宗必建在黄流，官村被迫停工，后来才在黄流择地兴建。而官村的建筑当小宗成为支祖的陈氏宗祠。”

　　制行纯粹 为士楷模

　　“近三百年来，官村陈氏宗祠虽经后人修缮过，但因缺乏管理而破败了。”陈文政是一个睿智而又明白的老人，当我问及陈式平为何与儋州黄河清、陈圣与齐名，列为“海南三杰”时，陈文政说，先祖遗墨已超两百载，因历史久远、跨越时间长以及历史变故，陈式平的遗稿、宗人族谱都已散佚，曾传陈式平在乐罗社学教授十二个学生全部考取，儿子陈昶也是他在乐罗教书时考中拔贡的。《崖州志》记载陈式平“为文警辟，与儋州黄河清、陈圣与齐名”“制行纯粹，为士楷模”这样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肯定是经过考证的。

　　“不会假。”陈文政说：“古代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出路，只有读书。清代的崖县贡生众多，父子双贡、兄弟连贡、一家几代连贡不少，但像陈式平父子的双拔贡又很少见。拔贡是六贡之首，其身价在古代社会非常高。选拔，清朝初定六年一次，乾隆七年改为每十二年一次，而且每州、县只一名，选拔之严近乎苛刻，即便是才高八斗也难考取。”

　　父子双拔贡，留下令人瞩目的风采。经统计，自明清几百年来崖县十二年一考的拔贡仅仅二十多名，陈式平、陈昶父子就占了二席。这与他们父子为人行事言传身教、才智出众有关。“海南三杰”称号即使占有一定的地位，但陈式平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遗留下来的史料却很少很少，就是陈文政这样的后裔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解，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可能得父遗风，石门“砥柱中流”书者之一即是陈昶。又有记，道光三年(1823年)，州人孙子麟、孙宗哲、陈昶、陈毓秀、孙绳武、陈中兴等曾倡捐迁建崖州学宫。也许历史沉默是有原因的，历经兵乱战火之焚，事物之真相已很难保存，即便是蛛丝马迹，也可证明陈式平父子是当时有威望的读书人。

　　《崖州志》记载的“海南三杰”享有盛名。不知是传年经久而造成失真还是写者失误，信手查阅，崖县众多的历史专著、笔记野史和民间传说都提到“海南三杰”之陈圣与、陈式平曾在乐罗德化书院开坛兴教，陈圣与早在乾隆十八年(1753年)就考中解元，陈式平是乾隆癸酉(也是1753年)科拔贡，而《崖州志》记载的德化书院“在乐罗旧德化驿，咸丰六年里人(即颜睿首创，乐罗人，清咸丰年间恩贡生)同建。光绪三十四年，改为乐育小学堂”，其间相差百年，因此，陈圣与和陈式平既不在德化书院开坛也不兴教，可后人一经引用也不加辨别，导致以讹传讹。但他们被聘请当私塾教师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史书记载总是遗漏无数。

　　陈文政说，他现在居住的房子是式平的一间横房，式平父宏可所建的房子和式平居住的房子前后相连，共二进，坐东向西，是独立院落式砖瓦房，有正屋、横房、门楼，四周以砖墙围绕。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它们旧的旧、塌的塌，至九十年代，后面宏可建的房子已完全倒塌而被拆除，现在遗留有一堆瓦砾砖块和腐烂的梁木。陈文政接着说到，现在，式平的房子仅剩下两间，横房一间三目是经他墙瓦修葺后所住，另一间是式平正屋，也已严重破败，仅存南边书写“双拔贡”的二目。

　　陈文政表示，自己的孩子们都已在外盖房，他们夫妇住在这里，是要守住式平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一目“双拔贡”，好似就是官村陈氏一族良好家风、不屈身躯和气节。“虽然破烂不堪，但我们不能抛弃。”陈文政说。